家鄉的風景如此美

saleisha 發表於 2012/1/10 下午 07:18:00 今年的冬季显然来得晚了一点儿，一直都缺少些早就应该到来的寒气。可是一到冬至，凛冽的寒潮马上显出了它的威严，象要把过去耽搁了的时间尽快补偿回来。然而寒潮一过，天气又变得软和起来，就象在矫正那种过度的严寒。趁着天气回暖，我再一次踏进了京郊的大运河畔。太阳渐渐西沉河岸边的绿化带显得十分萧疏，萧疏得让它背后的楼群也变得空寂冷峻起来。环顾四野，只有一丛丛胶东卫茅依然倔强地挂着一片片发紫的树叶，霜雪过后，显得异常悲壮，令人起敬。跨过运河大桥，一座造型巍峨的仿古牌楼赫然矗立，牌楼上大书着“运河文化广场”六个金色大字大字，那是欧阳中石的手笔。广场上，八面巨大的风帆雕塑分列两侧，不知那风帆拖拽的大船是刚刚远航归来，还是正要扬帆远去，清风阵阵，那里只传达着古老漕运的繁华与艰辛。透过这些高大风帆的缝隙，似乎仍能看到遥远年代千舟竞发，帆影重重的场面，耳畔也似乎传来了历史深处那些船只时有时无的破浪之声。风帆上书写的文字已经斑驳模糊，但仍能从那些残留的字迹里，辨识出那些遥远诗章对古代大运河略带夸张的赞颂；这些诗句也总是不停地唤起我的空间构想能力，把我带进一个个似曾相识而又从来也未曾造访的遥远境界。广场尽头，韩美林创作的巨型雕塑赫然在目，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也能在苍茫中感知到那条巨龙在浩茫长空中面向东方、上下翻腾的壮美气势。在它左侧，一艘巨大的龙船停泊在运河岸边，色彩艳丽，装饰精美，似在重现当年乾隆皇帝六下江南的情景。走近看时，才发现这艘巨型船只原来是用钢筋水泥做就，就像一座高大的古代城堡，成了这运河岸边的一座固定的建筑景观。不难看出，它无疑也经营过高档餐饮业，但如今已是门窗紧闭，人影疏落，象大多数高档消费场所一样，搁浅在设计者不切实际的预期和社会有限的消费能力之间甲殼素瘦身***。 运河广场平整而宽阔，来这里的大抵都是中老年人，姖鼡葿他们有的散步，有的遛鸟，有的三五成群拉家常，有的揣东摸西打太极。斜阳中，一条条被拉长了的影子在地面上缓缓移动，有如走进了一个奇异诡谲的街市。欣赏着自己被岁月压缩了的躯体在地面上得到放大，他们也许能够从这些影子里找回往日的自信。显然，这广场也和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一样，不再有那么多的坎坷，不再有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它广阔、平坦又不失丰富。走下几级台阶，宽阔的运河正沄沄南去，没有波澜，也没有声响，平静得有点不象是河，更象是湖。河水清幽，冷静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封冻。数十只野鸭在水面上游弋，制造出一系列错综复杂又相互交叠的细碎波纹，把对岸那些建筑的倒影揉成了一团团凌乱甚至荒诞的梦境，象过去，又象未来，只是不象现在。在这个古运河的源头，如今已看不到往日繁华的些许遗存，哪怕是一截折断了的桅杆，一支磨秃了的桨棹，或者一个被时间高度锈蚀了的铁锚。河岸边，只有那铁铸的栏杆传达着清凉的思绪，传达着古老漕运几度兴盛又几度衰落的坚硬史实。是啊，从吴王夫差插耒邗沟，到郭守敬主持开掘通惠河，断断续续几千年，我们的先民慧眼独具，匠心独运，胆识独到，终于掘通了世界上最长的运河，打开了中国运输史上最大的物流通道。运河悠悠，纵贯南北，它把相隔万里的江河水系一脉贯通，把广袤辽阔的国土大地连在了一起，它象葡萄藤一样伸展开来，让藤上缀满了一串串令人迷醉的城市乡村，和象葡萄叶一样充满生机的片片田畴。它也让辽远的时空有了一条飞动的绾结，解开绾结，便是顺着历史时序奔涌而来的一帧帧流动的画面，云谲波诡，一帧帧都是令人神往的摧摧大观身體檢查項目***。 此刻，河对岸那个通州的标志性建筑舍利塔，正亭亭玉立于交互搭建的手脚架和刚建起不久的楼群之上，高挑清瘦，孑然尘外，这让我立时想到“一支塔影认通州”那句古诗，是它让那座的宝塔给了无数访客以无边的遐思。这座宝塔既是地标，又是归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还是一段生命历程的讫点和新的起点。而倒映在水中的塔影，则将她修长秀美的身姿轻轻摇曳起来，象人，象仙，又象妖，婀娜多姿，妩媚动人，数百年来都不知疲倦地扭动着她柔美的腰身，为世世代代的船夫马帮商旅过客增添了一笔永远都饱含动感的联想。太阳渐渐西沉，挂在了对岸的树梢上，落在了高高低低的楼宇间，然后又把它橙红色的影子投进水里，我想，那该是它运转一天后最为美丽的归宿吧。不一会儿，天空中出现了冬季少见的霞光，紧接着，天上的晚霞，地上的光晕和它们在水里的投影连成了一片，缤纷绚丽，就象马奈的油画，梦幻般让人难以捉摸。这时，一位老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了我的身旁，拿着他的卡片相机来回拍照，同时又邀我为他拍一张留念。我立马为他拍了，很满意，定格在屏幕上的画面和老人的年纪何其匹配！那里有落日，晚霞，拱桥，水面，还有遥远的象森林一样挺起的楼群。而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上，固定着一个精神矍铄，腰身略弯的老人，就像一位睿智的思想家，在纷繁复杂的背景中搜寻着某种感悟。可是，当我把相机递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细看我为他拍的这张照片，只淡淡地道了一声谢意就匆匆走了。也许他从来也不关心自己的形象如何，也许他只是想把自己当成一个符号，只要把这符号印在新拍的照片上就足够了。也许，他所要欣赏的只是除了他自身以外的山水风光，素不相识的人群，还有这个特定的将来必然会成为历史的环境——而这一切，大概也就是他垂暮之年所面对的整个世界油漆工程報價***。 看见我为老人拍照，两个小姑娘也立刻跑过来要我为她们照相，她们互相搂着腰身，又各自把一条腿向外翘起，还伸出手指做了个“V”的手势。我不知道这张照片对她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而对我来说，读到的是一个简短闪亮活力四射的时代写意。晚霞渐渐收拢，暮色变得浓烈，深蓝色的夜幕开始悄悄张起，河对岸光秃秃的树枝背后，那些散发着商业气息的楼宇就象抢占商机样纷纷把闪闪烁烁的霓虹光影投进河里，又让这古老河道淌出了当今时代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抬头仰望星空，微微泛白的天河纵贯南北，宛然这大运河复印在天上的黑白翻版。它静静地悬在深邃的天上，留下了宇宙大爆炸后的淡定与平和，一如帆落桨息后的运河，平静安详，波澜不惊。站在这大运河的岸边，我久久不想离去，我无法弄清自己究竟在守候什么，留恋什么，既不是来欣赏风景，也不是来品读历史，更不是来排遣烦闷，其实，我只是来散散步，没有任何预期的目的。我站着，忽而感到这广场变得无比广阔空旷，眼前的一切也突然间变得柔和起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让人觉得无比舒坦，无比敞朗。阵阵晚风频频吹来，却又没什么寒意，站在这风中，只觉得五脏六腑正在经历着一次特殊的洗濯。微风如水，徐徐而来，霎时间，往日那些无端的愤懑和不平，那些莫名的烦恼与彷徨，都统统被清洗得一干二净，浑身上下都感到舒爽净洁，轻松异常。我静静地站着，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直至过了好长时间，我才隐隐意识到，哦，我大概正在享受着只有平静和宁静才能带来的舒畅，而这种舒畅尽管也曾无数次地感受过，却从来也未曾想过它来自何方。也就在这时，我又恍然觉到平静恬淡的心境竟然是如此美好，美好得近乎无可替代，而这种美好的境界离我们又是这样地近，近得垂手就可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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