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以前不曾過過生日,二十歲那年,同學和打工的同事分別為
我慶生,現在想起來,那可能是這輩子拿右手手指頭來數都數得出來的--少數幾次愉悅快樂的記憶之一:年近五歲收到父親這一輩子給我的唯一的玩具時,樂得在說謝謝的當場咬到舌頭;結婚典禮時小臂繞過太太的小臂喝交杯酒時,因為太高興了,碰撞她的手濺了自己一臉的喜酒
;看著女兒躺在自己微凸的小腹上重覆學我說「爸爸」的嘴型,然後竟然字正腔圓的也對著我說:「爸爸」!
過生日,本來就先是一群真心向你祝福的人,想和你一起分享你的
存在,你的到來,你的參與而且成為這一天的主角,然後與你做一切令參與其中的所有的人快樂的事!那一夜,不論是打工的伙伴抑或是同學
,由觥籌交錯到杯盤狼藉從引吭高歌至不成曲調,有人掛掉有人抓完兔子再繼續下一攤,所有的人都十分投入,我不知道──為什麼能這麼快樂?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因為他們和我都「心甘情願且樂在其中」!
也因此,我完全同意我們偉大的領袖──重慶南路上的那個豎仔─
─如果大家都那麼不情願,那明年的國慶就不要舉辦了──這句話!這裡只是對這句話做些修補,同時自我警惕:「如果大家對我是那麼不情願,那明年只要我還當總統國慶就不要舉辦了!」
不仔細想想,原來我也常常處在一種自以為是的情緒當中,認為每一個有自己的場合,所有在場的人都歡迎自己,都心甘情願的聽我說話,看我做所有的動作而且樂在其中最少是怡然自得,但是,真的是這樣嗎?當我是學生時,老師為什麼非聽我回答他們提出的任何問題?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不耐煩,搞自閉,答非所問顧左右而言他?當我做人家男朋友時,為什麼她就一定要陪我去看一部武打片,然後有扯不完的她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武俠小說的內容,明明是去淡水夕陽,卻偏偏愛評論時事拼命說政治;當父母的兒子,為何就一定要母親不要與街坊鄰居吵嚷,就算別人罵街也不關我們的事,更不應該回人家不堪入耳的髒話,你怎麼知道她在家是不是被鄰居欺侮得厲害,誰叫你自己出門就像走丟了回家卻只是不小心撿到,家不過只是客棧旅店,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擔任老師你老是希望如何如何又期待怎樣怎樣,你又怎了解那些是不是學生要的能要得起的?
這一天,我是先與家人走到「天下圍攻」的南集結點,午後再與妻子帶著疲憊的女兒回家,想看看自己衷心參與的活動是什麼狀況的心讓電視打開了,便聽到了重慶南路的那位豎仔說了那般一段「自以為是」的話,話的內容固然使人寒顫,可真正令人恐怖的是那說話的嘴臉及催吐出這些話語的那顆腦袋,當然最讓人感到恐怖的還是驅策這腦袋的那顆只為自己搏動跳動的心!